母亲站在爷爷奶奶的坟前，双手恭敬地摆着茶、酒、水果、糖、饭菜等贡品，嘴里一直念叨：祖宗保佑，全家清吉平安……“果，快来给祖先磕个头。”母亲对站在一旁的我说道。我放下手中的水杯，在爷爷奶奶坟前跪下，只听母亲又开始念叨起来：“祖先别怪，孩子离家远，清明不能回来扫墓，今天大年初二，孩子们都来祭拜了，请祖先要照看她们，保佑她们出门平平安安……”扫墓回来的路上，母亲一直在叹气，瘦小身材也佝偻了许多，白发也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两鬓，只是步伐还算矫健，我大步追上母亲，撒娇地问道：“大过年的，姐姐我们都回家了，您老人家怎么还叹气？”母亲无奈地说：“要是我和你爸都不在了，你们是不是都不想着回家看一眼，哎……你们也不学学怎么祭奠祖先，现在我还能干活，以后要是我也走了，逢年过节，祖先们怎么祭拜……你们这辈人总是忙，忙得让我和你爸感觉一家人就在这一辈儿断了一样。”母亲的话让我久久说不出话来。一群老奶奶坐在外婆家门口的台阶上，烤着太阳，画面很惬意，不一会，外婆出来了，加入了她们，外婆穿着一件舅妈新给买的绣着牡丹花的大衣，在大衣的映衬下，93岁高龄的外婆显得高雅和贵气，老奶奶们纷纷露出羡慕的眼神，外婆也很低调地夸奖着舅妈的孝顺和称赞所有孩子的孝心，让旁人看着无比羡慕的和睦。随着太阳落山，老人们的闲聊会也开始慢慢解散，老奶奶们也各自回家去了，我扶起外婆进屋，在沙发上外婆拉着我的手感慨的说道：“孩子啊，外婆这一辈子值了，年轻的时候，你外公对我好，不舍得我吃苦。老了，孩子们真心疼我，哎，听听你谢奶奶的过的日子，多让人可怜啊！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……你们都忙，外婆知道，外婆不给你们添麻烦，我就争气多活几年，你们呢就想着过年了都回来聚在我这，一家人呆会儿……”说完，外婆哭了。假期结束了，在离家前，母亲一直叮嘱，不管时间多紧，都要抽空去看望二姨父，我点了点头。二姨父家住在K市，回单位我也得坐车到K市转机，顺延一天的航班，就能去看望老人家。见到二姨父时，我努力掩饰心中的惊讶，一年多没见，他整整瘦了一大圈，深陷的眼窝，暗黑的皮肤，说上几句话就开始不停地咳嗽，从老人家的眼睛里我能看出因为我的到来他很喜悦，谈起自己的身体，他很乐观，总是乐呵呵地说：“相信现在的医疗，肺癌也能治好。”我听完后，只是使劲地点了点头，眼眶有点湿润。晚上，表哥下班回到家，表哥是一家国企的领导，加班加点是经常的事，和表嫂闲聊时，表嫂总是不断称赞表哥：重大的节日，不管多忙碌，从未在家人中缺席。在我记忆里，表嫂是一个强势的女人，但此刻，她温柔如水。因为二姨父家离机场较远，我计划这提前结束拜访，预订一家离机场较近的酒店，以免延误明天的航班，我的这一想法刚说出口，就被表哥斥责了，他严厉地说道：“明天不管几点的飞机，我都开车送你，不仅我一人去，还带上你丹丹（表哥的女儿），让她开始学习这些传统，这些需要我们一辈辈地传承下去的传统。”回忆起几年前，母亲给我打电话告知我大姨去世的消息，电话那头的母亲声音在颤抖，我当时被繁忙的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，只是说了一句：“怎么会这么突然？”母亲听出我的忙碌，难过地挂了电话。随着我们慢慢长大，陪伴我们成长的亲人有的已经离开，但他们的离开并不像我想象的那般突然，他们有过特有的阶段，向亲人们告别，哪怕不舍，但终有亲人相伴，只是我在繁忙中滤过了这些温馨错过了那些美好。